啃 甘 蔗

啃甘蔗

小区北门，有一段时间，每天傍晚，总有一个卖甘蔗的。

一辆电动三轮车，后车厢里摆着一个硕大的铁架子，十几根粗壮的甘蔗威武地站在里面，再配上一盏寒风中摇摆着的明晃晃的灯，这样冬天的夜晚，没有比这更有情调的了。

每次过这，我总喜欢多看上那么几眼。看看黑粗黑粗的那些甘蔗，看看手脚麻利忙着给顾客削甘蔗皮的小老板，有时候，还会停下来，买上一根粗大的泛着黑色光芒的甘蔗。

我喜欢吃甘蔗，尤其是这种产自南方的只有冬天才出现的甘蔗。少年时的冬天，买上这样一根，扛在肩上回家，那样子，简直比刚刚大闹完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还要神气几分。

吃甘蔗是很考验牙齿的，少年的我，三下五除二就能够把黑黑的甘蔗坚硬的外皮撕扯下来，露出诱人的白色的散发着甘甜的多汁的甘蔗芯儿。甘蔗芯冰冰凉凉的，透过牙齿能凉到心底，但那种甜蜜却更加让人难忘。

我印象最深的画面就是我们几个孩子，每人一截甘蔗，围着火炉子大嚼特嚼。那时候，炉子里的煤炭正烧得通红，火苗也在妖娆地跳着舞，映着我们同样通红的脸庞。顺着我们的嘴角和手指流下来的甘蔗汁黏黏的，都快把我们的嘴巴粘住了，甘蔗汁儿真甜啊！甜得孩子们嘴里都夸张地发出“斯哈斯哈”的声响，我们每个人顾不上说话，眼睛互相看上一眼，似乎都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很多年之后，我在南方的炎热的夏季午后和一大片甘蔗林不期而遇。当时我正站在伸展着宽大叶片的一棵榕树下面等一辆晚点儿的公交车，夏季的阳光就在我的不远处肆虐。我的身后，就是一大片生长着的茂密如网的郁郁葱葱的甘蔗林！

那些甘蔗的外皮是绿色的，它们紧紧地挨着，挤着，争先恐后地往上生长着。它们的叶子都长在头顶，像戴着一顶顶奇特的帽子上面垂下来的流苏。我看着它们，看着这个让我少年时代念念不忘的美食，那一刻，我竟然像和一个老朋友久别重逢般的熟悉又陌生。

…………

我提着一袋子已经剥好了皮儿的甘蔗往家里走，心里面竟然有几分的兴奋和忐忑。今晚，我要大快朵颐，找找儿时的感觉了。虽然，我门牙旁边的一颗牙齿最近好像在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