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河 遇 险

冰   河    遇  险

腊月二十四,快过年了,我和我三哥还有另一个小伙伴到村西边的小河里去滑冰。

那天阳光真好,都照得人睁不开眼。风却很厉害,钻进身上的每个缝隙,把仅有的一点热量全部带走。

我们走着,欢快的走着,走向小河,结冰的小河。大地一片土黄色,毫无生机,几棵没有收获的玉米杆孤零零立在那里,风吹动,哗啦哗啦得响着。枯草伏在地面上,瑟瑟发抖。不远处小河边的两排白杨树,全都落了叶,丑陋的枝丫,直直的伸向青色而又无比高远的天空。

我们村因这条河而得名,这条窄窄的小河从我们村边无比深情的流过去。四季风景变换,田野宽阔无边。我待见这条河,就像待见一个默默无言的好友。此刻,这条河就铺展在我们面前。河床上满铺着荒草,随风摆动,河面一片银白色的阳光闪烁。我把我们自己花了两天时间做好的冰床子扔在冰面上,手拿两根从家里火炉旁顺出来的通条——一种捅煤球的钢铁棍子,一头是尖的。我盘着腿坐在木板上,两根通条轻轻一点,冰床子就轻快的滑了出去。

他俩在后面跟着我,我在前面轻快的滑行,还时不时扭头看看他们。这种感觉,真爽!岸边站着一个放羊的老头,冲我摆着手,好像还说着什么,我的冰床子飞快,风很大,根本听不清再喊什么,我也没打算听清。

我屁股底下忽然嘎吱吱的响,就好像冰层破裂的声音。我刚想把冰床子刹住车,水已经无声的漫过了我的下身,之后是腰部,我两只手张开,试图抓住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有。

破裂的冰洞像怪兽张开的嘴,一点一点把我吞噬了。我按住没有塌陷的冰面,打算爬上来,浸满了水的棉袄棉裤死沉死沉的,像有一条铁链死死的拴住我,根本动弹不得。我手压的冰面开始塌陷,冰窟窿的面积扩大了,我欲哭无泪,寒冷的冰水已经灌进了我身体的各个角落。

我三哥他们俩从远处跑来,站在冰窟窿边缘,伸手拽我。我哆哆嗦嗦的伸过去,够不着啊!他俩又从岸边找来了一段树枝,伸过来拉我。我一把抓住树枝,他俩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拉了上来。我们三个人喘着气,我哆嗦着站起来,他俩拉着我就要往家走,我走回来,又向冰窟窿走去。他俩喊我,我回头说,我得把冰床子捞上来啊!

我走在最前面,他俩提着滴着水的冰床子跟在后面。真冷啊!我的棉袄棉裤比原先的颜色深了许多,棉鞋里面全是冰水,像无数的牙齿在咬着我。我走的每一步,脚印都像盖了一枚印章,潮潮的,印在焦黄的土地上。

就这样,我走回了一里地之外的家。院子里,父亲和我大哥正在干木匠活。我大哥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我,还和我开着玩笑:唉!你这身衣裳看着真鲜亮!我哽咽着,吞吞吐吐的哭着说:爸,我掉冰窟窿里了。

听到我的哭声,我娘从厨房里跑出来,把我拉进了屋里。炉火旁,我开始一件件的脱掉湿透了的棉衣,有时候,还得需要我娘帮忙,浸透了水的衣服像粘在身上的蚂蟥。我娘一边往下拉我的棉裤,一边嘟哝着:新做的棉裤啊!可惜了了。

浑身精光的我马上钻进了炕上的被窝,浑身哆嗦着,上下牙打着战。慢慢的,身体开始暖过来了,被冰水浸泡的皮肤上的泥垢也开始松动起来。我一边用手搓着身上的泥垢,一边大声的跟外屋正在烤着我的棉鞋的我娘喊着:娘,咱今年省钱了,不用去澡堂子洗澡了。

外屋的我娘笑出了声,我也哈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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